流行語可以注冊為商標嗎？

近日，人民日報社通過網絡票選評選出“2017年度十大網絡流行語”，其中有“貧窮限制了我的想象力”“你的良心不會痛嗎”“驚不驚喜意不意外”“請開始你的表演”“尬聊”“還有這種操作”“皮皮蝦我們走”……一個有趣的問題隨之產生，這些網絡流行語，可以注冊為商標嗎？筆者按照《商標法》的原理，對這一問題分析如下。
不具有心理提示性的流行語不能注冊為商標
商標的顯著性，是指該標志使用在具體的商品或服務時，能夠讓消費者感覺到它與商品或服務的特定來源有關。商標的本質是防止消費者產生混淆，同時標明商品來源，消費者在心理上不能把商業標識識別為商標時，自然就不符合商標注冊的顯著性條件。例如，某冰箱制造商在其商品上申請注冊凝晶技術商標，無法讓人意識到其為商標，因而缺乏顯著性。如果明白了上述原理，就不難理解為什么有的流行語并不適合注冊為商標了。例如，將“驚不驚喜意不意外”注冊在超市服務上，就難以認為其具有足夠的顯著性，因為容易被消費者看成是超市的促銷廣告；又如，將“請開始你的表演”注冊在演藝類服務（如卡拉OK）上，同樣不具有足夠的顯著性，因為很容易被消費者看成是口號式的宣傳語。當然，如果企業在此類流行語注冊前進行了大量營銷努力，使得相關公眾認可流行語與相應企業的關聯關系，那么企業就可以根據第二含義而得以注冊相關商標。
通用性較強的流行語不能注冊為商標
商標的“便于識別”包含三層含義：第一，消費者要在購買商品前能夠看到商標；第二，消費者看到商品上的某種標識，能夠意識到這是表明商品來源的商標；第三，意識到這是商標后，還能進一步與同類商品的其他商標進行區分。因此，一個流行語要獲得商標注冊，不但要滿足前面兩個條件（具有心理提示性），還要滿足第三個條件（來源識別性）。對此，我國《商標法》第十一條規定：“下列標志不得作為商標注冊：（一）僅有本商品的通用名稱、圖形、型號的；（二）僅直接表示商品的質量、主要原料、功能、用途、重量、數量及其他特點的；（三）其他缺乏顯著特征的�！逼渲�，前兩類正是對商標“來源識別性”的具體要求。
例如，商品的通用名稱，即某類產品或者服務的名稱，包括行業標準內的規范名稱和商業實踐中約定俗稱的別稱、簡稱、俗稱、雅稱等，一般屬于同業競爭者共有。通用名稱屬于共用名稱，僅能標示商品或者服務的種類，而無法起到類似商標那樣指示商品或者服務來源地的功能，所以法律禁止將通用名稱以商標注冊的形式專有化
比如，如果將流行語“皮皮蝦我們走”注冊在魚蝦類的生鮮產品上，一方面不具有辨識力和提示性，容易被消費者誤認為是廣告語；另一方面也因為通用名稱（皮皮蝦）在商標組成中占了主要位置而使得該商標缺乏來源指示性，因此不宜在相關商品類別上注冊為商標。但是，在經營者長期營銷使用下，如果相應標識獲得了足夠的顯著性——建立了與自身商品的唯一聯系，同樣可以因為第二含義而獲得商標注冊的機會。
對于網絡流行語不宜輕易判定為“不良影響”
對于網絡流行語而言，在商標注冊中，經常不被準許的重要原因之一就是有“不良影響”，“不良影響”規定于《商標法》第十條第（八）項中，即“有害于社會主義道德風尚或者有其他不良影響的”標志，不得作為商標使用。眾所周知，每個詞語的含義都會隨著社會的發展而變化，一個褒義詞，很可能會隨著時代變遷變為一個貶義詞。同樣，一個貶義詞，也可能隨著人們的語言習慣而變成中性詞或者褒義詞。因此，對于商標尤其是網絡流行詞語的判斷，應當腳踏實地、緊跟時代，關注消費者和公眾的感受，這樣才能正確地判斷一件注冊商標究竟有沒有“不良影響”。例如，白富美和高富帥作為商標有“不良影響”嗎？一種觀點認為，這二者均為網絡流行語，帶有諷刺、嘲弄的色彩，用在背包、果汁等商品上可能會有“不良影響”。筆者認為，這種判斷沒有考慮到時代背景。事實上，“白富美”和“高富帥”不僅僅是具有代表性的網絡流行語，而且發展至今，不但不是貶義詞，反而成為很多人內心羨慕的對象，因此難以看出有什么“不良影響”。與其相類似的“貧窮限制了我的想象力”“你的良心不會痛嗎”“還有這種操作”“尬聊”，盡管帶有諷刺、嘲弄的色彩，但其實更代表一種網絡流行文化，在沒有充分依據的前提下，不宜一概判定為有“不良影響”。新聞來源：中國工商報